【EC】Way To Eden 通往伊甸园的栈道（一发完）
那个奇异的、想不起来的词，是我给您。
给 @摸鱼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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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谁走过河边的驿道？您要是走过一次，准忘不了那个叫艾里克兰谢尔的车夫。对，那个黑斗篷的古怪人，我知道您听说过。我们永远看到他驾车往返此地，好像被对岸驱逐了似的。然而他已不干这行了——更准确的说，不再载其他人。坐他车的只一个永远低头的青年。
并非每个人都见过那青年。甚至说，只有相当一小部分人曾听过他的声音。然而無數人总制造着，玩味着这样那样的傳聞，把他叙述得美丽如同故事。人们说他眼睛「蓝的像盲人」，说他的声音是「此岸坍塌时回声」。更多人说，当艾里克往前驾车的时候，那个青年总与他不断说笑。笑声的碎片就从永远垂落的车帘里不断飞入空中——好了！这时候必有人打断你。艾里克总把车帘拉得那么紧，究竟是不想让人看他的容貌，还是阻止他听到行人的哭声？
什么哭声？我们知道此地禁止哀哭。不，是不准哭，可那青年有奇异的本事，能透过皮肉骨髓，听到人心伤痕。车外沉默的行人就会用心朝他哭诉，仿佛往车窗里伸入求救的手。
于是青年拉开车帘。（不要拉开！车夫重重挥马鞭。）他的样貌没有人记得清楚，因为车跑得那样快，行人又是那样将车团团围住……他们说，他已把眼睛送给盲人，把声音送给哑女，把谅解送给罪犯，把希望送给弃儿。
「你给的太多了！」艾里克说。青年就笑他，说他牙齿总咬得太紧。
等车驾到河边的时候，船女荡舟前来。那个陶瓷皮肤的红发女人，告诉青年河对岸就是伊甸乐园。这条河幽深冰冷，需要足够的爱支撑过去。
「你的爱足够了。」然而他既失去眼睛，失去声音，也失去眼泪和希望，他的身体已不足支撑他渡河。她不确定是否该送他过去。
「你何必把身体分送给那些人？」红发说，「等你去往伊甸园就会发现，在主的乐园里，无目也能视，无声也能歌，无悲所以不需要眼泪，无苦难所以不需要希望。」
「可他们的心多悲伤啊。」他说，「他们根本无法支付过河所需的爱。」
「我不能放你过去。」她说。
然而她犹豫了。
「不过，不过……你有颗非常强大的心，先生！你大概自己也毫无知觉！你对人类的爱简直能与祂相比。你的身体会溶解在河中，但你的心绝对会在彼岸常驻，造福园中的人。没有身体的心会化成音乐，使园中人歌之蹈之。或者变成一棵好树，使乐园中的人受用你的甘果。」
「啊。」青年平静地微笑，「可在我看来，乐园中的人已足够快乐了。」
他们沉默了很久。那青年突然说，他已从车夫的口中知道，艾里克一直滞留此地驾车，是因为他生来就没有心。
「不。」船女低头，「他有过。只是跟他母亲一起死去了。」
「那就把我这一颗给他。」青年突然说。他听到马鞭猛甩向地板的声音。他知道艾里克正看着他的侧脸，两腮因牙关紧咬微微突出。
「……你这蠢货！」
他向胸腔伸出手臂。艾里克觉得他应当伸手，可是一种奇异的感情——崇高？如果这个词足够准确——他并没有牵他的手。那个青年的容貌忽然异常清晰，他将永远记得他的长发，嘴唇，和盲人似的眼睛。他那么清晰，然后是他的名字。查尔斯。他没来得及想起他的姓，因为下一刻就消失在斜阳水中了。
那个词也不是崇高。
现在，要是你正走过那条路，请注意那个叫艾里克兰谢尔的车夫。我们永远看到他驾车往返此地，待那个身怀一切、同时一无所有的青年登上车。他爱他，我们说，以一种无望、愚笨、自私，同时值得敬佩的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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